“這位黑衣小哥教我的。”沈蘿張口就來。

此時沈醉在龍傲天小說主角氣氛中的黃毛才反應過來，睜大眼睛，“臥...臥槽，你騙我？你TM——”

沈蘿一個眼色，趴在後座的閃電便將爪子按在了他脖子上，差點沒讓直面恐懼的黃毛嚇傻。

“師…師父，能…能讓你的座駕移開點麽？”

沈蘿眼睛一瞪，他霎時住了嘴，哆哆嗦嗦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縮在座位角落。

“乖乖待著，等等問你幾個問題就放你走。”

沈蘿當然不是裝逼裝上頭了才把黃毛帶回動物園，只是眼下一個迫人的猜測正等著她去驗證，動物園裏總歸是人類太少，得到的信息有限。

小黃毛在邊上嘟嘟囔囔，“說好的我是小說男主角呢...這發展不對啊。”

高聳的山路直通遠方，而偏低窪的市內也一覽無餘。

草木瘋長，往常工業氣息濃重的城市卻一片綠意，而其中最顯眼的便是一顆直冠天地的楊樹，正是那天沈蘿從市中心回來看到的那棵。

一片綠海中不知何時卻多了道道空缺，無形中的氣旋在空中凝聚，更有道道五彩斑斕的光線忽隱忽現，在空中凝聚成各異形狀，利刃、彎刀，遠遠看去就危險異常。沈蘿知道那是靈氣。

動物嘶鳴伴隨著各路高聳建築倒地聲從未停歇，給這座少了車鳴人聲的安靜城市添了喧囂。

滿車的人都有些沈默，隔著這麽長的距離都能感受到混亂與血腥，更別說市中心的真正情況了。

人類終於全部蘇醒，這場末日才剛剛拉開序幕。

動物園裏卻依舊是一片風和日麗，各色動物在自己的地盤安靜休息，仿佛一片世外桃源仙境。

沈蘿直接帶著黃毛去見了沈爺爺。

不久前還一片空曠的待客大廳已經被改造成堆滿古籍符咒的雜物間，沈鳴遠坐在書架前抱著一本卷軸念念有詞，滿屋子都是灰塵黴味兒。

“阿嚏！”黃毛沒忍住打了個噴嚏，被沈蘿揪著後頸扔到了沈鳴遠面前。

“老頭兒，今天出去遇到的修仙者。”

沈鳴遠眉頭一挑，臉帶喜意，“不愧是我家丫頭，瞌睡了枕頭就送來了，我正想著怎麽找個人驗證我的猜想呢。”

黃毛覺得自己就像關在籠裏的小白鼠，瑟瑟發抖，“你...你們想幹什麽？現在是法治社會，不能隨意殺人的！”

沈鳴遠走上去扣住他手腕，“法治社會？你確定？”

黃毛驚恐的想抽出手腕，卻半點動彈不得，他也知道現在怕是世道已經亂了，就是那顆掛滿了屍體的棗樹也足以讓人認識到。

“別...別殺我啊！！！我沒殺過人！師父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！你要管我啊！”

沈蘿挑挑眉，不置可否。

黃毛繼續說，“而且我還知道...還知道消息，也可以告訴你們！””

“哦？”

“那個...農家樂裏剩下的人，我知道她們的能力！領頭女人是S市的大人物，她好像能控制人心，我...我親眼看到她為了保命控制其他人堵住門，那些人後來也被樹殺了！”

沈蘿皺眉，她也看出那女人並非善類，卻不想居然做得出這種事，早知就該...

她悚然一驚，為自己猛然湧出的殺意心驚。

黃毛還在繼續說著。

“還有那兩個男人，一個似乎有什麽空間異能，能帶著周圍一群人瞬間消失，還有一個好像能抽幹別人血液。當時農家樂還有其他游客，有人和他們起了沖突，便被直接抽幹血扔了出去。至於老板...我倒是不知道，他從頭到尾都沒什麽表現，不知為何就活了下來。”

這一個個都不是善茬，從他口中不難看出當時的情形有多麽血腥可怖。

沈蘿想起那個憨厚老實的王大福，他想來也沒表面看著那麽良善，至少在他口中的事情經過都是一番粉飾太平後的平和。

“我...我還知道！她們和我們是不一樣的？”

說了這麽半天終於說到沈鳴遠感興趣的內容，他來了精神，“怎麽不一樣？”

“她們身上沒有靈氣！”黃毛揚眉有些得意，“我閱盡X點小說，醒來的一剎那就能感覺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東西是靈氣，但那些人雖然有著奇怪能力，但卻完全感覺不到。”

“等等！”沈蘿想到他把自己和沈二認作仙長的事，皺眉，“那我和那個穿道袍的呢？”

“啊？”黃毛不明所以，“你們怎麽了？你們很強大啊，身上的靈氣強到我有些畏懼，尤其是...”他目光移到沈蘿和沈二袖間，“手掌附近。”

這下房間裏的人俱僵直了身子，手掌附近...沈二的羅盤常拿在手裏，而沈蘿...

她望向自己手腕上露出一個芽尖的小藤蔓，臉色凝重。

她倆明明是異能者，可卻被信誓旦旦的認作了修仙者，但這事沈蘿也沒有和其他人解釋的欲望，幹脆的轉移了話題。

“我們把你從天上戳下來的時候，你發出那道風刃是怎麽來的？”

“風..風刃？”黃毛迷惑，半天才想起什麽似的一拍腿，“噢！那個啊！我好像是下意識想要攻擊，就有一團靈氣順著手飛出去了，我也不知道怎麽做到的。”

“那你再飛一次試試。”

“啊？”黃毛站在原地呆了半天，憋得臉通紅，才欲哭無淚的對沈蘿道，“我...我發不出來啊！”

沈鳴遠目光一凝，藍白冷焰便從手心冒出，直沖著黃毛臉飛了過去，炙熱的溫度沈蘿隔著一米都能感覺到，黃毛也不例外，嚇得屁滾尿流，眼底飆淚。

“別，別殺我啊！”一道風刃倏然飛出，直抵火焰。

“這不就發出來了？”沈鳴遠收回停在黃毛臉側的火焰，笑了笑，“抱歉，我就想試驗一下。”

他使了個眼色，“問題問完了，辛苦了，你可以下去了。”

沈二便帶著黃毛走了下去。

他一聲長嘆，坐了下來，“還真是和我想的一模一樣，與古籍上記載的也相差不二。”

沈蘿慢慢蹲下，平視沈鳴遠疲憊的眉眼，“什麽？靈氣覆蘇麽？”

他苦笑一聲，攤開剛剛拿在手裏的卷軸給沈蘿看，“《仙衍記》記載，上古時期，大能念人間萬物愚癡，便降下甘霖仙露助世人得到成仙。萬物有感，飛禽走獸化人、奇葩異草生靈、人類自生神通，憑空入道。萬物爭鳴、神通再現，是為靈氣覆蘇。”

沈蘿聽著腦殼疼，但也大致明白了意思，“這不就是我們現在的情景麽？差別不過是多了喪屍和異能者。”

沈鳴遠長嘆，“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麽，喪屍就是靈傀，只不過是天賦過強受不住如此高濃度的靈氣而已。假以時日恢覆神智，他們是比修仙者還強大的存在。”

“而且剛剛我抓著那小子手腕探了一圈，他即使半點不得方法也已經在體內積聚了極強的靈氣，還能自發學會術法攻擊。”

沈蘿嘆氣，把剛剛在路上看到的市中心那一番神仙鬥法場面說了，沈爺爺更是眉頭緊鎖。

“他感覺不出你們是異能者。”沈鳴遠示意她伸手，扯下那條溫順盤在手腕上的藤蔓，眉頭緊鎖，“是我大意了。”

小藤蔓依舊是一副柔弱樣子，乖巧勾著沈蘿手心，但沈鳴遠能看到一股磅礴的靈力打著旋兒被他鯨吞而入，靈氣流龐大到周圍一圈甚至形成一層靈氣真空層。

這樣龐大的能量幾乎要抽空周圍靈氣，然而園內的靈氣卻依舊稠密如初，補充飛快。

而這一切都來自於...一顆小藤蔓？

它還顫巍巍的一副被沈鳴遠糟蹋的樣子，努力跑回沈蘿身上。

“罷了。”他嘆氣，朝不知何時走回來的沈二招手，“你羅盤拿出來給我看看。”

之前還是平平無奇的羅盤此時卻和藤蔓一樣，成了巨大的靈氣吸收源，任誰看都能感覺出這玩意的強大。

接連走眼兩次，沈鳴遠十分臉疼，“你倆手上這東西拿好，都不是普通東西。”

“還有，你今天咋回事啊，自回來起就蔫巴巴的。”沈鳴遠此時才來得及調笑沈蘿，敲了敲她呆毛都蔫下來的一頭綠色。

強裝出的倔強被倏然戳破，沈蘿終於低下頭了，聲音悶悶，“我們今天出去遇到了個很厲害的東西...二哥和閃電嘯雲為了保護我都受了傷。”

“我怎麽這麽沒用呢...”

她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己就是個弱小無比的異能者的設定，但親眼面對危險時的無力依舊讓人心口發悶，更何況還要犧牲別人來保護自己。

弱者...

從來不是一個能讓人心安理得接受的身份。

沈二嘆一口氣，“又不是你的錯，當時那種情況嘯雲站出來保護你是本能，就算不是他也會有我。況且，今天遇到的那顆樹和蟲群真的太強了，你也看到折在它手裏的不只有昏迷的人，更有一些異能者。”

“但你甘心做弱者麽？”沈蘿擡頭直視沈二，眼裏含淚，“一切都才剛剛開始，我們已經淪落到如此被動的地步，之後呢？等外面那群人打完，發現動物園，我們能保護這些動物麽？能保護沈爺爺麽？”

沈二沈默了。

“行了行了，我還沒老呢，用得著你們保護麽”還是沈爺爺站出來打破了僵局，“搞這麽沈重幹嘛！難不成還真能被外面那群人把動物園占了？況且你看看我這一屋子封建迷信糟粕，沒人比我更懂修仙！”

“噗——”沈二憋不住笑出聲，轉頭看向滿屋子的符咒古籍，“這都是存在哪兒的，我之前也沒看到過啊？”

沈鳴遠一臉得意，“年輕時的家底都在地下室裏擱著呢！現在就帶他們出來見見陽光。你把手伸出來，我看看今天受了啥傷？”

沈二伸出纏滿紗布的右手，那幾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已經在末世後身體的改造中漸漸愈合，現在血已經完全止住，但看著依舊讓人觸目驚心。

沈爺爺卻只從邊上掏出一本寫滿繁體文字的書冊，翻轉半天到一頁寫滿密密麻麻的符咒頁面。

嘟囔兩句，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麽，一道青藍色的光團就從手心飛出，覆蓋在猙獰的傷口上光華流轉。

幾秒後，光團消散，那處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，不過幾日就能痊愈。

沈爺爺喘一口氣，“還是靈氣不夠，再過幾天我能讓這處恢覆如初。”

沈蘿沈二卻已經在旁邊呆滯了，驚嘆不已的望著這完全不符合社會主義科學館的場景。

“我現在突然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了。”沈蘿喃喃。

在這末世最強的是什麽？修仙者啊！

修仙者為什麽強，因為他們能輕松吸收靈氣攻擊。

而掌握著這些靈氣使用方法的沈爺爺才是最大的金手指啊！

沈鳴遠也是故意在小輩面前露一手，想驅散他們自卑恐懼的想法，現在頗有些靈力透支，揮揮手趕人。

“行了，走走走，休息去！明天我們去市內，帶你們見見世面。”

“去市內？！”

沈鳴遠斜睨，“不是嫌自己弱麽？總要去練練面對危險才能進步，況且我在這兒壓著，你們怕什麽！”

今日在農家樂這一遭雖然生死危機，卻也收獲了頗豐，成堆的蔬菜臘肉被帶了回來，更重要的是一顆顆蔬菜種子。

沈蘿也想通了，現在這光景哪裏種菜不是種，她幹脆搞點種子來自己試試，總歸...有手上這顆小藤蔓。

她晃了晃綠手腕似的藤蔓，不知為何就冒出這樣的想法。

宿舍內空蕩蕩，只有亂糟糟的被子訴說著歸屬感。

她呈大字型躺倒，深呼吸一口氣，漸漸陷入夢鄉。

黑暗中，森冷的潮濕水汽突然撲上來包圍全身，腥氣更濃，陰暗危險，她看到夢境中深黑水域水域深處浮現出來一個巨大身影。

半人半魚。

他靠的愈近，臉龐終於展露出來，極蒼白又俊美的臉頰上，眼珠灰綠，不帶半分人類生機，只有獸類的殘忍貪欲，滿滿的攻擊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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